能源石爭奪戰最終章──蒼白之森
這裡……是什麼地方呢?
霏莉雅四處張望,還是不知道自己在身處何處。
被歐德瑞推進了傳送門後,她在這片森林迷路好久……
周遭的樹木不知為何,皆蒼白若骨。這片森林不同家鄉的茂密、沒有任何蟲鳴鳥叫……更沒有任何願意與她溝通的花草樹木。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像死去一般……
妳應該比誰都還要清楚的。
一個聲音從霏莉雅腦海中響起。
「不,霏莉雅不知道妳在說什麼。」用力的甩頭,霏莉雅想將那煩雜的自己的聲音給拋出腦海。
殺了他們千千萬萬,妳的身上還染著他們的腥臭味呢,不管多久都不會消失的……
「霏莉雅沒有!」大聲的咆哮,回應的,只有偶爾穿過如手指骨般扭曲的慘白樹枝的陰風軋軋作響。
他們憎恨著妳,怎麼可能跟妳溝通呢?呵呵呵呵……
「霏莉雅才沒有……」跪坐在地上,霏莉雅的視線開始模糊……不知為何,體力漸漸流失……
不要在否定自己了……忽然,那聲音變得嚴肅許多,為什麼我會出現,妳最清楚的吧?
手搭在如雪的樹幹上,指尖輕輕滑過粉質的樹皮,滑到樹根處,才摸到……
長了角的頭骨、翅膀的骨幹、蹄、爪、老人的骨頭、小孩的骨頭、各式各樣的骨頭。
她腳下大地化為無盡的白骨,逐漸堆高、逐漸將她包圍、逐漸將她掩埋……
那些在席帕克納森林中被她操縱的巨大藤蔓所輾殺的西大陸士兵不斷慘叫哀號、染滿鮮血見骨的手爪奮力伸向她、從眼眶中所流出的不是淚水,是鮮血……在他們能靠近霏莉雅之前,樹根、藤蔓破土而出,將他們盡數捆綁、絞散。
當初西大陸侵略東大陸時,若不是有她,花草族領地的席帕克納森林說不定轉眼之間便化為火海。
當初西大陸侵略東大陸時,若不是因為她如喪心病狂般瘋狂舞蹈與山林溝通,也不會使席帕克納森林血流成河。
當初西大陸侵略東大陸時,若不是因為席帕克納森林的大屠殺,她也不會在戰後見到那些因她而死、被紐絞到血肉糢糊、再也分不出什麼是什麼的殘骸而精神崩潰。
若不是歐德瑞施展魔法強致使她忘卻記憶,她大概無法恢復心智……但這記憶卻沒有因此消失。
記憶是不會消失的,只會化成另一種形式。
化成了另一個她,日日夜夜糾纏著她,提醒她……這些不可被遺忘的罪孽。
妳是我、我是妳,不要在否定妳自己了。
「可是……」
感到愧疚,就贖罪。
「怎麼……」
跟這片大地溝通,做我們一直在做的事。
「這樣……」
雙手撫上了阿托爾森林乾涸的大地,霏莉雅深深吸了口氣,身上的刺青符文緩緩跳動。
她可以聽到這片大地的哀號。
被戰火侵襲多年的哭喊、失去了能源滋養的悲鳴、想要阻止同胞相殘發出卻沒人聽見的嘶吼。她通通聽到了。
「大地,跟我一同舞動吧……接納我的肉身、向這片土地的生靈訴說您的不滿……對我的不滿……」
虛弱的雙腳勉勉強強的站了起來,遲鈍的、緩慢的踏著自己熟悉的舞步,雙手開始擺動,吸收瀰漫在森林空氣中的……死氣……驅動身上符文刺青。
她的舞步越來越快、越來越瘋狂,身上墨綠色的刺青漸漸散發血紅色光芒,每一揮手,周遭蒼白樹木就像被狂風掃過一般東倒西歪——不,不是被吹垮,而是與霏莉雅一同舞蹈。
籠罩森林的白霧開始圍繞霏莉雅旋轉、凝聚,白霧之中,隱隱可見無數人形,有的哭喊、有的咆哮、有的尖叫、有的狂笑。
然後,一切都失控了。